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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人说爱情是甜蜜的事业，《婚姻法》认定感情是婚姻的基础，那么择偶本应顺理成章在感情的前题下酿造甜蜜事业，但生活中爱情和择偶往往对接不上，鲜花插在牛粪上，或者沃土上只有枯萎的花，鲜花、沃土，牛粪都因没找到最佳搭档而哀怨。我每当看到披婚纱捧鲜花的新人走上红地毯时，脑子里总挂着个问号：他们真的幸福吗？也许是我失败的爱情消溶了自信？每当我泛起沉淀心底的一段爱情，有甜蜜，但便多的是酸苦，我本不愿去揭这伤疤，但人生路上虽没走到一起，却几多交叉，在续写这艰难蹩足的故事。

　　我的中学时代在青春的躁动和政治的压抑下度过。上世纪60年代初，是个“政治挂帅”的年代，这个政治元帅将各个行业和所有领域都贴上了政治标签，本是朗朗书声的学校，却时有劳动任务，这也许对学习有影响，却给了我们同学更多互相认识帮助和交流的机会。

　　说起爱情，那个年龄段朦朦胧胧，而又被政治包裹的严严实实。男女之间的事别说学生，就是成年人也讳莫如深，谁要是沾着男女腥味那就当成资产阶级思想批判断送了政治前途。我潜心学习，在班上学习名列前茅，那时文章就写的不错，美术文体也还行，加之内向随和的性格，在同学间很有人缘。同班一个女生长相倩丽，拖着两条那时流行的长长大辫子，甜甜的笑声，活泼的性格，虽然同是好学生，但那时拘谨到男女生很少说话，只是在交流作业时谈论学习。她与我都是干部子弟，我们家庭成份好，党员父母，加之学习好，她担任班长，我被选为学生会主席，我们的接触多了，一起开会，处理学生事务，一起入团，畅想未来，一起上台领“三好学生”奖，引人注目……有好事的同学冷不丁说我俩“最佳搭档，天生一对”。这可不是开玩笑，在当时是犯政治大忌的，我开始有意“疏远”她，尽量不“接触”，甚至有学生工作就让副班长转达给她，以示自己清白。可是我注意到她看我的眼光不同了，往往看的发楞，看的我不敢与她对接眼光，看的心慌慌的，那也许叫青睐？说不清，不敢往下想，尽量使自己像和尚一样收心“入定”。

　　有一年秋季，学校组织我们上山采松籽勤工俭学劳动，我和她分在一个小组，男生上树打松球，女生在下边捡收。在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，刮起山风，茂密近原始的松林啸声阵阵，我爬上摇晃的树吃力打松球，树下女生们惊叫，我向下看到一只金钱豹正向树下走来，挟着风势，发出恐惧的吼声！我喊了一声“别跑”，溜下树捡起镰刀站在女生们前与豹子对视，豹子不再向前走了，可叫的更吓人，难熬的对视约一分钟后豹子回身没入深林中。我和同学们都瘫倒了，好半天爬起来后她瞪起杏眼训我：“你真傻”！我也真傻呆了，我和你们共患危险打豹子不表扬就罢了反而挨批？后来我觉察到经常挨她批评，说我劳动不顾自己安全，干学生工作影响了学业……她唠叨的和以前判若两人。有一次我感冒发高烧没去上课，她居然闯入男生宿舍急火火地问：“你怎了”？我说：“没怎呀。”她不放心地看了半天才在我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离去，嘴里又“吃药啦，喝水啦”唠叨，这些常识还用你吩咐？可是她走了我感到心里空落落的，她再唠叨多好！心灵的线好像接通了，但不敢往下再想什么。

　　就在我们毕业冲刺备战升学考试时，文化大革命开始了，我和她一同赴京在天安门广场受到了毛主席检阅，回校后怀着激奋的心情同喊：“毛主席万岁”，但却因“观点”不同参加了对立的两派群众组织，再往下喊口号就不同了，各支持各认为革命的干部，辩论起来唇枪舌剑，但过后都互劝加入对方组织，很明显我们很想在一起。可是我俩都是耿直性格，都不愿变节当“叛徒”。就这么牵肠挂肚几年，既希望战胜对方，又担心对方的安全……因为我们俩人的父亲因当干部都受到批判，我们斗争的劲头越来越小了，她父亲官大受的罪也大，她逐渐在家做家务照顾家。后来她父亲“站出来”调另一地工作，她要跟父搬家，我们要分离了，我们都珍惜这不长的时光，几次相见都久久地对望着，对望着，不再回避眼光了，但欲言又止。她也不唠叨了，我多想让她再唠叨几句，我们在用眼睛交流……离别的那天到了，我们还是互相傻傻地对视着，嘴一动一动，但谁也不先开口，当她母亲叫她上车时，我们急切之下同时说了一个字“我”……没有下文，待她再回头时，已是满面泪水……

　　这个下文等的好久啊，等了30个年头！她走后再无音信，我走上人生工作之路，工作之余总想起她，到婚嫁年龄了，好心的红娘介绍了多少“门当户对”的对象，我总是一直摇头，直到而立之年后才成婚。在20世纪未时兴同学聚会，我和在本县城的同学们筹办聚会，辗转再三打听到她的下落发出了聚会通知，她回来了！30年人生沧桑我们面目全非，近老年了，白头发，深皱纹，我和她又对望了，这回我先开了口：“你过得好吗？”她恶狠狠地说：“好什么？心都留在你这里了……”接下来的是汹涌的眼泪。我的心又一次震撼了，尽管是男儿也掸泪不止。待稍平静后我和她都同时问一句话：“离别时你想说什么？”这回我先回答了：“我要娶你！”她脸上又绽开了当年的羞涩笑容说：“我想说我等着你”。就这么两句话说的何其艰难？相隔30年！人生有几个30年？一切都晚了！今天的人可以随口说“我爱你”。那时不行，即使离别逼急了也说不出来，哎！那个封闭人思想的“政治人”年代！除了政治口号和豪言壮语再不敢说什么。

　　聚会后，送她到车站分手时，我们又久久对视着，这次她先开口了：“下辈子我们做夫妻！”终于有了承诺！我重复着她说的这句话，车启动了，她又喊：“记住这句话——”声音随车速拖的老常，拖到下辈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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